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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乞依平江府例改镇江府额奏政和三年 北宋 · 林虡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六七、《嘉定镇江志》卷一
陛下以平江镇江镇节度使出阁,望依平江府例,改为府额。
瓜步即事 明 · 温纯
七言律诗 押萧韵
夕阳古渡问前朝,北指璚花观未遥。
京口尚连秦汉月,海门不断古今潮。
遗宫芳草沿江渚,异代秋声引玉箫。
醉卧欲消千载恨,梦回犹记鹤相招。
河激歌 先秦 · 无名氏
《列女传》曰:女娟者。赵河津吏之女也。简子南击。津吏醉卧不能渡。简子怒。欲杀之。娟惧。持楫走前曰:愿以微躯易父之死。简子遂释不诛。将渡。用楫者少一人。娟攘拳操楫而请简子。遂与渡。中流为简子发河激之歌。简子归。纳为夫人。
升彼河兮而观清。水扬波兮冒冥冥。
祷求福兮醉不醒。诛将加兮妾心惊。
罚既释兮渎乃清。妾持楫兮操其维。
蛟龙助兮主将归。呼来棹兮行勿疑(○《列女传》辨通篇。《书钞》百六。《文选》二十二车驾幸京口诗注。《诗纪前集》二。又《御览》五百七十二引清、冥、醒、惊、归、疑六韵。)
天会戊午 清 · 赵翼
 出处:瓯北集卷四十
神会盖始乡人傩,黄金四目扬雕戈。
汉家原庙亦遗制,衣冠月游长乐坡。
城阳景王岁一驾,用二千石仪卫多。
南朝蒋侯更出荡,张弓拔白声驱魔。
有元帝师泥银伞,至拨卤簿为撝呵。
流俗相沿遂成习,附会神鬼讹传讹。
润州城东都天会,年年四月大报赛。
七香亭导八扛舆,彩仗前驱一对对。
金童玉女乘云軿,夹以铙箫溢阛阓。
刀矛浴铁皆似银,旗帜绣丝不用绘。
列队几长十里馀,糜财不在万金内。
但求角胜肯惜费,富者破悭贫者贷。
不知是何神,擅此大富贵。
或言唐张巡睢阳百战捍贼尘,保障功在江淮民。
或言一儒巾,夜遇疫鬼散毒氛,独以一死活万人。
究竟未识何者是,徒令世眼滋拟议。
我思天下祠庙多,原可不必一一考姓字。
大凡人间所祭神,非即此神来受祭。
韩擒虎作阎罗王,未必至今尚占阎罗位。
即如关壮缪,血食遍海澨。
安得百千万亿身,处处明禋悉亲莅。
是必有众神,分享牲牢馈。
可知香火区,有同衙署地。
三层殿阁尺五祠,一样流官屡更替。
倘凭祠额庙号辨伪真,窃恐顶缺冒名不胜计。
都天神,来何途,我不复索稽神枢。
但觉不呼能使万众集,必其灵爽能感孚。
君不见大官旌麾耀市衢,乃是官募非人趋。
三贤祠成皆晓村之力诗酒游宴足继前辈风流洵虎邱佳话也再作诗以谂后人 其一 戊午 清 · 赵翼
 押尤韵 出处:瓯北集卷四十
平山维扬,多景屹润州
昔人宦游地,每托胜迹留。
任君守吴郡,三年惠恺流。
缅怀前贤踪,历历在虎邱。
买园为筑祠,荒度妙运筹。
位置杜白苏,恰有堂阁楼。
似昔造园时,预为三公谋。
祠成景殊绝,亭馆清且幽。
为是手营搆,公馀屡来游。
士女不避路,花木欣停驺。
岂惟表前贤,直可当菟裘
庾楼江州咏,习池襄阳讴。
行当擅此胜,名区占千秋。
灾异进对劄子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八
臣尝肃容稽首,伏读《国史》,至景祐中京师地震,直史馆叶清臣上疏,有曰:「顷范仲淹、余靖以言事被黜,天下之人齰舌,不敢议朝政者,行将二年。
愿陛下深自咎责,详延正直敢言之士,庶几明威降鉴而善应来集也」。
书奏数日,仲淹辈得近徙。
臣有以见仁宗皇帝祗畏天威,优容谠直,未尝以遂非为心也。
又读至范仲淹既徙润州,谗者恐其复用,遽诬以事。
语入,上怒,亟命置之岭南
参知政事程琳独为上开说,明其诬枉,上意解,仲淹讫得免。
臣又有以见仁宗皇帝照破奸谗,消平诬枉,未尝以终怒为心也。
夫人才,天下之元气;
公议,国家之精神。
所恃以为天下国家,此而已。
清臣一言而仲淹有近徙之命,程琳一言而仲淹破谗诬之疑,虽执政大臣如王随、陈尧佐等辈,亦不能沮抑而龃龉之。
此四十二年之治所以独为本朝之冠也。
猗欤盛哉!
陛下纂图御极,几三十馀年矣,容谏尊贤,一念每以仁祖为法。
比者更化,登崇俊良,涧谷诸臣,悉膺聘召,气象翕然向庆历矣。
乃有直臣不容,相继远引,如臣汝腾则以夺琐闼去,臣霖则以论事不合去,臣斯得、臣愿质则以泰来之劾去,臣伯玉则以都曹台臣去,臣栋则以夺中书去,臣钺则以谒告去。
越明年,臣梦炎则以乞郡去,臣遇顺则以论贵戚之卿去。
自是以来,上之人则以常人吉士为国,下之人则以哗竞朋比为的,彰然立赤帜,以钳天下之口,以拂天下之公论。
风雨如晦,鸡鸣喈喈,忠志之士未尝不以哗竞朋比为忌,而不言国事之非也。
虽至愚如臣,亦有救解直臣之说,消平喜怒之说,独相之初不可不谨重之说,避殿之后不可复贺雪之说,君相之体不可独运之说,大德浸衰不可不修省之说,奸邪不可比肩之说,君子小人消长之说,蜀上流当立三大屯之说,贵戚之卿不可帅钺之说,喜静恶激、喜顺恶拂之说,御笔不可不收回之说,蜀亡不可不急救之说,大奸不可复用之说。
多言数穷,取恶已甚,揆以时义,所合汰归。
累章陈词,有志未遂。
而臣之微意,亦欲于未去之时,深为君子谋,所以冒万死,吐露于陛下之前者,正以臣汝腾等排奸论事,虽或过于激,或流于狂,或失于不中节,然要其本心,则皆忠于爱君,忠于卫社稷,忠于扶世道者
今绵历已跨二年,而疑谤犹未尽释,几若与之相忘于江湖之表。
岂诸臣他有过尤,不足以供一时之用耶?
以臣察之,诸臣以清白为质,以正平为则,以脩姱为能,以芳菲为服媚,以博謇为好尚,以中正为矩矱,未尝有所过尤也。
曰:然则何为而弃梗乎?
曰:谣诼好妒,既妄谓蛾眉之善淫,而灵修浩荡,又不察民心之屈抑。
此朋比哗竞之谮,所以入人之肤、蛊人之心,至于今而未解也。
上之人不过曰,吾方以安静为主,彼乃以哗竞为说。
不思每有除拜,众言辄纷纷,当时反以为好事,似未可以哗竞訾之也。
吾方以独运为政,彼乃以朋比为心,不思上自以为是,诸大夫莫敢矫其非。
识者乃以顺旨雷同,深负为臣之义,似未可以朋比疑之也。
动摇山岳之地,既以哗竞朋比之说媒糵于其先,进退百官之朝,复以主静喜顺之说阴制于其后,此诸臣所以屈心抑志,宁郁邑而不伸,死直忍尤,宁顑颔而不遂也。
且非特诸臣也,后之以直道忤时者,大抵皆如是也。
臣每一念此,为之动色以相哀,冯心而长喟。
臣既不能诸臣以去,已为遁尾之厉,若贪荣恋宠,侥倖复留,而不能为诸臣出一语,以解久结不解之愤,其视东汉之世愿膏钩党之鼎者,何止去三十里哉!
臣既以书抵宰臣,又当天变荐臻之时,盛夏常寒之际,复效叶清臣、程辈开解仁祖之意,为陛下底里言之。
欲望宸聪开悟,圣断果决,念人才无终弃之理,察世道有当反之机,特举仁祖所以近徙范仲淹等故事,抆拭已去诸臣,节次擢用。
使见为监司郡守者畀以收召,以需远次者畀以见次郡,见食祠廪者畀以近次郡,在谪籍者畀以祠廪,被谪降者复其元官而畀以廪禄,在选调者特与改秩而畀以外任,一如仁祖节级近徙之制,不惟上可以回天心而弭天变,下可以允公议而服人心,虽诸臣得路,亦将永肩乃心,尽展所学,以扶宗社,以福苍生。
其所裨益,岂浅浅哉!
臣一无能解,每念报国,独惟荐贤,用敢以诸臣抑屈久困之状祈哀于陛下。
若犹未以臣言为然,是永锢诸臣,终非盛世之美事。
臣愚至是,其技已穷,惟有痛自咎责,宁屈微臣之身,以赎诸臣之过而已。
拳拳此心,天地鬼神实临之。
惟陛下幸赦。
石女歌为翁悟情作兼柬佩香辛酉 清 · 赵翼
 出处:瓯北集卷四十三
化工炉鞴谁能识,一样胚胎抟活脱。
偏有金刚不坏身,幻出婵娟锁子骨黄山谷诗:「金沙滩头锁子骨,不妨随俗暂婵娟。」事见《传灯录》及《续玄怪录》)
禁坑空期有路通,台洞偏苦无门入。
可惜修眉曼睩姿,外是玉人中是石。
生小扬州邗水滨,曾随阿姊入朱门(其姊为和督妾,因随入京)
缥缃插架閒供读,纨绮裁衣稳称身。
留取待年娇养惯,销金锅里九年
自知不中采葑菲,一片雄心终不已。
既负奇躯要出奇,芙蓉面粉从今洗。
曾闻潘姥称将军杨大眼妻,见《北史》),何必木兰让男子。
遂抛巾帼改衣冠(改作男子装,习骑射),夜习韬钤昼矛矢。
䌽裙脱去著绣裆,缠足放开穿革履。
公孙剑器蠕蠕(高欢娶蠕蠕公主,射能落雁,见《北齐书》),跨马疾驰三百里。
破贼思随娘子军,守城好助夫人垒。
谁知有志竟无成,朱门忽倾阿姊死(和督病殁于湖南军中,其姊闻之即自经)
南还故里已无家,踪迹飘零似落花。
已作健儿缚裤褶,肯同商妇抱琵琶。
只有空门堪送老,拟皈净业诵楞伽。
一朝邂逅吟红女,莫逆论交水投乳。
小姑居处本无郎,正少孟光来赁庑。
画船同载过江来,茗碗筠炉共环堵佩香招与同居京口
若论平日粗豪气,也愁变作胭脂虎。
岂知风雅有夙缘,已自好文不好武。
巧思原工织锦机,师资更得修月斧
閒陪拈韵墨花鲜,兼学画兰风叶舞。
对局围棋午一枰,分灯绣佛宵三鼓。
天上嫦娥暗羡他,广寒无此好俦侣。
从此清凉过一生,不知何物是风情。
遂把俗缘勾一笔,悟情两字换芳名。
我来相遇京江浒,石不能言乃倾吐。
本非望夫所化成,甘此硁硁竟终古。
我闻石亦有点头,未必胚胎尽顽鲁。
譬汝丰肌弱骨身,一旦改妆即伧楚。
试学女娲炼石功,凡有缺陷皆堪补。
异时倘应长吉诗,石破天惊逗秋雨。
论天下六势疏 南宋 · 牟子才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二、《历代名臣奏议》卷六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六
臣么琐孤踪,分甘远外。
嘉熙庚子待罪史筵,尝因三馆之对班,获穿延和之细仗,首论宰相不公不和之害,次陈国势或盛或衰之机。
一远阙庭,七更寒暑。
兹缘愚戆,复齿朝行。
荷恩过深,其忍自嘿?
适值延和之再御,敢忘贱悃之毕陈,惟陛下幸听。
臣泛观今日之天下,主势其孤乎,国势其卑乎,理势其逆乎,事势其危乎,地势其蹙乎,祸势其迫乎。
臣非好为是危言也,当危急存亡之秋,见其势之所趋如是,若又有所怀隐而不言,是欺陛下也。
为人臣而以欺事陛下,是不忠也。
不忠而欺,臣实有罪,敢昧死言之。
人君之身,天人之所交归也。
扶持之有道,则合两间而归一人,奄四海而居大宝,否则寡助之至,廉陛虽严而势易孤矣。
莫大乎天命也,而雪闭雷蛰,隔旱乾,土填逆行,太阴过蚀,几若有绝陛下之心。
莫切乎人心也,而峒寇鸱张,淮流蜂起,蜀卒负固,衢民啸凶,几若有离陛下之心。
忠智之士知其身之不容也,则卷怀吾道,绝望王朝。
鲠直之臣知尽言之无益也,则唶舌缄辞,饮气下土。
去者往而不返,留者兆足以行,几若有去陛下之心。
不特此也,淳祐之党人,叨陛下之爵禄非不厚也,而私语诸人,则曰「恩我者权相也」。
淳祐之将帅,膺陛下之宠渥非不隆也,而每对人言,则曰「私我者权相也」。
下至佞人憸夫,知有私室权势之可趋,而不知有王室君父之可尊;
宦官女子,知有私门货赂之可贪,而不知有公家富贵之可宝。
往往利在近习,则趋近习而不顾陛下;
利在女谒,则趋女谒而不顾陛下。
遂使一人之尊,茕然独立,岂不大可惧哉!
臣所谓主势孤者,此也。
国家以仁义为利也,清明在躬,则崇德义而风俗行,贱货财而廉隅立,否则上好下甚,惟利是趋,而势易卑也。
且财者,天下所共宝也。
自贱货尊德之教不兴,而天下始宝私财;
远利尚德之风不作,而天下始务殖货。
罅隙一开,趋者澜倒。
今日某丞相进金珠若干万,而经营复入;
明日某执政进宝货若干万,而侥觊柄用矣。
今日某尚书进金银若干万,而保全宠眷;
又明日某殿帅进金钱若干万,而图久任矣。
今日某赃吏进缗钱若干万,而得美除矣。
下极其力之所至而有所贡,上视其数之几何而有所报,君臣之间,相觌以货,相赂以利,如市道焉,固已非矣。
宫闱之秘奥,左右之便嬖,邸第之亲贵,苞苴亦皆得而行焉。
吁,此何等气象而见于今日耶!
虽得之道涂,未必尽实,然功效神速,声势张皇,愚者言之,贪者焮之,遂谓天下之富贵果可财利而得。
于是求之宫㜮,求之宦寺,求之诸邸,鞭靴狼籍,金宝纵横,所谈者钱神,所逐者臭腐,举天下冒没利欲货贿之中,不复知有德义之可尊。
所为卑污,以至此极,其何以耸国势于九天之上哉!
臣所谓国势卑者,此也。
理势以顺为贵也,有以整齐之,则纲常举而人心明,上下辨而民志一;
否则本根乖剌,而势易逆矣。
且君尊臣卑,顺也。
今见利则逝,见便则夺,几有无君之心,则臣不臣矣。
父慈子孝,天性也。
今衣锦食,禽犊自如,几有无父之志,则子不子矣。
兄友弟恭,顺也。
自《棠棣》之诗废而孔怀之爱衰,斗粟之谣兴而友于之念薄,无怨而为有怨,无心而为有心,则失其所以为友悌矣。
上衣下裳,顺也。
自《绿衣》之诗作,而黄裳之美遂亡;
四星之宴兴,而太阳之尊几渎。
贱或至于妨贵,淫或至于破义,则失其所以为卑顺也。
内中国而外四鄙,《春秋》之义也。
今边疆日侵,兵戍久困,则中国忧外患矣。
内君子而外小人,交泰之道也。
今阘茸尊显,方正倒植,则君子反在外矣。
右贤左戚,而鲍宣鲠直之言不敌擅权之王氏;
先义后利,而陆贽蓄义之说不胜奸蠹之延龄。
藩臣而抗朝廷,外权而重人主,则重不足以驭轻;
外台而訾朝议表臣而诋王官,则内不足以制外。
将军跋扈,不知有天子之尊;
或士卒凌迟,未免渎主将之分。
德色谇语之俗日滋,枕冠苴履之风日盛,本末倒置,体统乖张。
臣所谓理势逆者,此也。
天下以国本为安危也,有以纲维之,则泰山四维,大器一置而其势易安,否则累卵其危,邦之杌杌矣。
自昔人君之欲尊宗庙而安社稷,其要不在乎他,而在乎国本。
盖国本早定,则天下之望有所归,而奸雄不敢有睥睨之心。
汉唐诸君受制于宫闱,取决于宦寺,奸谋邪说蔽惑聪明,祸难相仍,如出一辙,此可为天下万世之监也。
陛下春秋四十有四,御极二十有三年矣,前星未曜,匕鬯尚虚,天下忧之,缙绅议之。
乃者天诱圣衷,亲洒宸翰,妙拣岐嶷,昭示意向,千万载无疆之休,亿万姓无疆之福,实兆于斯举矣。
然而选择之意虽定,而父子之名未正;
资善之命虽颁,而内外之势尚分。
岂妃嫔近习之言有以惑陛下之心乎?
抑感生祈福之说有以误陛下之听乎?
二三大臣不以韩琦、赵鼎之所以事君者事陛下乎?
不然,何其迟留而不决,牵制而未定,以至于此也?
矧今天下外患方炽而内寇益深,国事日非而私情日盛,失今不图,后悔奚及。
陛下当与二三大臣深思之,审图之,先正名号,以消怀奸之虑;
次择宫嫔,以防意外之虑;
又谨择教谕,以去纵欲之虑,使奸谋不得与于其间,则一祖十二宗之业,可以传万世而无穷。
不然,付大事于缪悠,臣恐奸邪侧目,牵掣之计得行,则神器转移。
臣所谓事势危者,此也。
地势,国家之所必守者也。
有以保全之,则首尾联络,唇齿掎角,而其势全,否则日蹙国百里矣。
太祖金戈铁马之天下,不幸而分裂于南渡,然郊圻申画,封守谨固,半天下之势固自若也。
自精神折冲之谋不谨于庙堂,而四分五裂之势始形于天下。
始也宿师于淮北,今淮北入于敌,而退守淮南之地矣。
始也城守于襄汉,今襄汉入于敌,而退守荆湖之地矣。
始也聚兵于山东,今山东归于敌,而分戍涟水海道之地矣。
始也重兵屯三关,今三关入于敌,而退守泸渝之地矣。
始也羁縻宜邕,今宜邕警于敌,而严守桂林之地矣。
始也重兵屯淮,轻兵守江,今淮江震于敌,而防拓江阴毗陵之地矣。
夫吴蜀连衡,襟带万里,中兴半天下之业,非有伤阙也。
宁考既全而畀之陛下,当全而保之,以传万世。
今不幸而失其半,所存者江浙、湖湘、闽广数千里之地耳。
已失之地无复可言,仅存之州,不过如黑子之着面。
今遴选枢臣,进屯要地,东尽淮海,西极荆湖,若有意乎日辟之功矣。
然庙堂之意向,督府之规模,󲦤绅之议论,几若重于守江而轻于守淮矣。
守淮乃所以守江也,今一则曰守江,二则曰守江,则是规画在江面矣。
规画在江面,则虽不止于守江,而守江之势已重;
虽不显于弃淮,而守淮之势已轻。
轻重之说乱其中,而蹙之又蹙,是弃淮矣。
会稽之栖易危,江东之事或去,不岌岌乎其殆哉!
臣所谓地势蹙者,此也。
内患,人心之所共忧也。
有人焉以消弭之,则疽根拔而痛斯定,火势远而心渐纾,否则萧墙有忧,祸至无日矣。
且边警,外也,流民盗贼,内也。
淮戍新兴云南新附,使藩篱立则门户自牢,郊圻画则封守自固,未易入我堂奥也。
两淮流离,分布数郡,且在吾邦域中矣。
雨旸时而年谷登,则生理安而心志定。
今种不入土,穑事荒唐,饥寒之忧,迫逐其后,流离转徙,就食他乡,亦其势之必至也。
旬日以来,渐闻有自京口而迁毗陵者,流转不已,则自毗陵而苏、湖,自苏、湖而杭、秀,骎骎迫我畿甸。
使为郡守能任抚绥之责,则凡盐酒之利,苟可以资其生理者,听其自为经营,则目前可以苟活;
不然,则聚而为寇雠,激而为剽掠,如己亥之冬者有之矣。
况淮民素习戎事,步骑器械皆所自有,其视殿严厢禁,仅同儿戏之兵,每每狎易。
脱或丛然而起,其将何以禦之?
乃若桂东之寇迫我江西建昌之寇迫我江东常山之寇迫我辅郡,长兴之寇迫我近畿,虽已捣巢穴,歼渠魁,无复馀虑矣,而臣之私忧,尚有二说:其一,郡县间尚多贪吏,万一不知惩创,争利锥刀,则民不聊生,复出为乱,腹心之地又为所扰矣。
其二,枢臣分阃,好事张皇。
万一怪政骇令,惊动四方,则民怀等死,激而为变,腹心之地又为所扰矣。
呜呼!
天下之大,犹人之一身。
今边警扰其肢体,流民扼其咽喉,盗贼又溃其腹心,而欲望其为全人,难矣哉!
臣所谓祸势迫者,此也。
虽然,六者之失,势之偏也。
矫其偏而使之无六者之失,则在陛下也。
然则矫之将奈何?
固不以己德不敬为感格,亦不以己私自用为规摹;
固不以浅谋诞易为事功,亦不以邪说觊觎为付托。
脩实德以一天人之归,崇德义以洗卑污之习,立大本以齐上下之纲,坚圣断以广燕翼之基,审庙谟以全中天之业,输远虑以弭腹心之患。
纯一之德必谨,则天人应而贤哲归。
殖货之念必除,则功利泯而道德尊。
尊卑之势必严,则本末顺而大体崇。
圣明之断必果,则国本强而天下定。
庙算之胜必多,则境土辟而旧观还。
抚绥之德必行,则内患弭而人心安。
不然,则秦孤立之弊,邾卑小之风,汉舛逆之病,隋危亡之證,梁破碎之忧,晋迫切之患萃于一朝,臣亦末如之何矣。
惟陛下亟图之!
岘山感赋 元 · 张应雷
 押词韵第十五部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公馀得小航,棹入岘山麓。
湖平一鉴空,桑柔四郊绿。
野艇狎鸥群,孤云伴僧宿。
苕中少年子,而不尚游俗。
蚕乡多布衣,桑根杂菽粟。
东邻讼未归,西邻赋未足。
一犬吠且瘦,此地肱可曲。
霁月挂高梧,泠然见浮玉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岘山
内引朝辞劄子第三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三、《昌谷集》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八
臣闻边境盗贼之患,自古所不能无,惟在处置得宜,然后不能为患。
所谓处置得宜,其略有五:一曰守道,二曰固本,三曰通财,四曰稽众,五曰爱民。
至于择将练兵,事之重者也,臣犹以为次也。
所谓守道者,用兵之道必须先论曲直。
丙子丁丑间,饥民闯边者动以万数。
朝廷恐惹边衅,抑之不纳。
其后边臣贪功,慕箪食壶浆之名,延纳入境。
致使重兵在戍,十年不撤,蠹国害民,莫甚于此。
已往之事不复归咎矣,今当明正好恶,守攻守之议,广立规模,为长久之计,不冒昧而进,不蓄缩而退,不以一胜而举手相庆,不以一败而唶舌相视,然后可以言道也。
所谓固本者,营垒布列,莫先重内,古人处置固自有体。
重兵皆在江内,而三衙尤多胜兵。
中兴百年,恃此以不恐。
其后马司徙置江上,而建康镇江诸军皆在江北,人心易摇,奸宄易生,设有缓急,不能自立。
为今之计,莫若使殿步之兵重于江上,江上之兵重于真扬,真扬之兵重于楚海。
聚兵于内,守以大将,有时应敌,可以调发,应敌之后,复归本营。
外虽有警,中实安堵,此所以为本强也。
所谓通财者,臣固知治国之道不可以无财,有用之财不可以妄用。
若必以吝财为政,则军事沦于浅陋矣。
当开禧未用兵以前,诸军皆有回易,以至邸店酒息皆有宽剩,其不肖者固掩为己有,而其贤者犹得以激赏其军也。
及乎出戍数多,调发不时,诸军在寨,所馀无几。
营运日削,无所取办,而独于互送之礼,买工之弊,不肯少损。
盛寒出战,无望斗酒,衣不蔽体,日食尚阙。
望敌惊奔,势实使然。
士大夫但见乾道淳熙间诸军富足,将谓今日事体尚未改旧。
不知开禧以后大相辽绝,今若改弦更张,必须选择朝臣,徐访诸军利害,供其乏困,削其烦苛。
若军用不足,则又损金帛以与之,一时区处未免浪费,比之丧师辱国,孰大孰小?
此所谓通财也。
所谓稽众者,用兵之道,临机虽贵密谋,而起事要须兼听。
汉高祖欲复六国,则郦食其、张良各献其计。
武帝诱致匈奴,则王恢、韩安国各逞其辩。
张良之策而汉强,用王恢之策而汉败,此其验也。
比岁边事不常,而庙论过于严密,道路妄传,易以惑众。
浮言胥动,固不足恤。
其实意向不决,未易举事;
咨诹不广,难以至当。
《洪范》稽疑,谋及卿士;
《大雅》先民,询于刍荛。
今若采之众论,使之各尽其长,朝廷选而用之,不问卑贱。
千虑之愚,容有一得。
异时选择边帅,亦将于此而得之,此所谓稽众也。
所谓爱民者,自古未有不爱民而可以立国也。
今陛下每对群臣,日以爱民为念,大臣圜座日以爱民为政,御史谏官奏疏论事日以爱民为说,而州县田里之间实未有爱民之效。
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则贪吏之害未去也。
朝廷立交承钱物之数,本至公也,彼则以增羡为名而掩入私室。
朝廷付守臣节制之权,本良策也,彼则以私役为常,而胁以威令。
藉义兵以备缓急,本善计也,彼则拘之城郭而失其生业。
营田以实储蓄,本古道也,彼则强之乡夫而夺其农事。
边陲之民怨声盈耳,卒有缓急,将何所恃?
必须惩其一二,明示播告,使之改行率德,庶几百姓安业,此所谓爱民也。
有此五者而后可以为国,如其不然,臣窃忧之。
至于择将臣,不敢易言之也。
以今之将为皆不可用耶,则将以何人而易之?
以今之将为必可用耶,则又不敢以为然也。
夫使守道之策行,固本之议定,通财之说明,则识事者必应时而起;
稽众之计广,爱民之政举,则好事者必举贤而进,可以类求,可以意使矣。
若夫练兵,则又为将之事,非朝廷之所忧也。
臣受国厚恩,无所补报,倾倒所学,不过如此。
惟陛下留神,取进止。
水战法 其一 春秋楚国 · 伍员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五
大翼一艘,广一丈五尺二寸,长十丈。
中翼一艘,广一丈三尺五寸,长九丈六尺。
小翼一般,广一丈二尺,长九丈(《文选》颜延年《车驾幸京口侍游曲阿后湖诗注》)
中兴十议绍兴二年 宋 · 权邦彦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五四、《宋史》卷三九六《权邦彦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一
其一谓宜以天下为度,进图洪业,恢复土宇,勿苟安于东南。
其二谓驾御诸将,宜威之以法,而限之以爵。
其三谓宜命讲读之臣,于所论说之外,取累朝训典及三代、汉、唐中兴故事,日陈于前,以裨圣学。
其四谓宜监观伤善妨贤之谗,偷合苟容之佞,市恩立威之奸,怀谖罔上之欺,听其言,察其事,则忠邪判矣。
其五谓爱民先爱其力,宽民先节其用。
又谓朘己俸以佐国用,当自宰执始。
又谓分阃而属大事,类非偏裨之所能为,必得贤大将然后可。
又谓制置一官,宜可省也,合令沿江州县,各备其境内,而总之以漕帅,上自荆、鄂、江、池,下至采石、京口,讲之有方,委之有人,防秋上策也。
又谓宗室中岂无杰然有人望,可以济艰难、赞密勿、留宿卫者,愿求其人,置诸左右。
又谓人事尽则天悔祸,否则恐天未欲平治也,不可独归之数。
甲戌九月间传闻盱眙军泗州关牒欲再行交聘之礼拟作议状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五、《昌谷集》卷九
宋朝大金通好,每岁正旦、生辰二使并无违阙。
缘近来所遣使命,值彼国边鄙不宁,不曾一一预期止住。
或有已过北界,留下岁币,却行发回使命,不容面投国书。
或有已至界首,不即关报,致使所发岁币停留损坏。
兼本朝两次遣使,即未得彼国遣使报谢,违误信誓,不在本朝。
今来若又并遣两使,费用如前,万一临期又行止住,实为不便。
合差下使命职位,权于镇江府扬州等处少待,候彼国使命过界,方许蹉程前去。
庶几和好平允,不至牴牾。
万一失期不来,便即唤回使副,收还岁币,牒会泗州屡失信因依。
仍秣马厉兵,谨守边陲,以备不测。
固圉便合有出战规模,出战便合有追奔规模,追奔便合有扩地规模。
有扩地规模,乃可固圉,非谓便欲谋大,所谓立其身于不败之地也。
今人才说规恢,便谓与固圉立异,非惟未可与言外治之策,亦且未可与语内治之要。
京口雪中望多景楼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七言绝句 押东韵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卷九
润州金碧倚寒空,断岸江流入画中。
山照半楼千尺雪,十分缟素一分红。
黄氏夫人墓志铭开禧三年三月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七、《昌谷集》卷一八
安陆之属孝感,有贤县官,爱民同其政,退食自公,二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为昏姻。
蒋公讳元龙,有子椮,字季长,端悫修洁,择簿公嫡长女为之配,则黄氏也。
讳惟淑字顺师,世为南康军都昌人,赠朝散大夫讳可之曾孙女,朝散郎、知汀州讳武之孙女,朝奉郎潮州通判讳瑰、安人曹氏之女。
年十有九归于蒋氏,有妇言妇德,得舅姑意,以没其世。
蒋氏家本莆田,居京口已二代,迁徙无定所。
季长终鲜兄弟,阙手足之助。
外家申国吕也,侨寓九江,与南康庐山而近,以二族故,卜筑于山之阳。
家无饶财,顺师守以俭,雅好诗礼,有家法以教子,无嫉妒以待下。
开禧丁卯春,得季长书来古沔,言「蒋氏家不幸,顺师去年十二月癸亥得暴下疾,医环视缩手,自晨至午,忽为古人,年四十九耳。
丧已踰月,将以三月某日葬于城西南四十里定冈田舍,盍为我志而铭之」字顺师,余之姑女,又室人女兄也,接屋而居,知其事审矣。
有子三人:忠,已授室;
焘,年几冠;
其幼未名。
铭之曰:
蒋氏盛时,门望嶪峨。
及其西迁,家道洽和。
弦诵咏歌,克宜其家。
其人则良,内助亦多。
天方荐瘥,逝者如波。
贤否一间,生死同科。
昔往曷从?
布浙斯河。
今归曷安?
庐阜之阿。
其死盛年,其德不磨。
鹤发有亲,苍天奈何!
沈仲复观察与乃弟绶恬陪游金山焦山以红船送我往金陵别后有述兼示镇江守蒋鹤庄侄婿及外孙培官用坡韵辛未 清 · 何绍基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三十
燹馀百郡脱劫灰,日筹善后工程催。
金焦两山大关锁,夷氛粤燄后先来。
塔庙重修照江海,钜材岁向荆湘采。
金山玉带焦山鼎,仍伴灵峰韵千载。
猿翁一棹来润州,古迹未湮坡与涪。
沈家兄弟通家旧,排日追陪浪漫游。
红船遣送渡扬子,为防触热生疮痏。
焦山枇杷最先熟,海舶荔枝何足瑞。
使君种桑十万芽,将来蚕事盛莫加。
鹤郎作郡清可敬,馈翁止有湘山
外孙冠年手掔秀,学书习画何难邪。
今日真个船为家,破笔写字开成花。
润州 宋 · 杨模
五言绝句 押庚韵
帆樯共天远,楼观与云平。
山阅三分国,江横十万兵(《舆地纪胜》卷七《两浙西路·镇江府》)
玉玺本末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六、《昌谷集》卷二二
言传国玺者多矣,讫无定说。
原其所由,则人主身自服之,非臣下之所常见,道听涂说,未免差误,传记杂录,易以湮没(原注:《旧唐·经籍志》有纪僧真《玉玺谱》一卷,姚察《传国玺》十卷,徐令言《玉玺正录》一卷,而僧真姚察之书久不传矣,《馆阁书目》中亦无徐令言正录》,而其说或亦谓之《玉玺谱》,间见诸书。唐章怀太子注《后汉·光武纪》,已用其说。今仅有蜀本《朝士谈》一书,乃前都官员外郎李石所撰,其叙玉玺事颇详,最无依据。)
士大夫所传已无依据,又以徐令言、李之说参于其间,尤更牴牾(原注:令言信《北齐书》之说,谓永和所得之玺,即秦玺也,与《晋纪》不同。又谓侯景既败,侯子鉴盗其玺,走江东,惧追兵至,投诸佛寺,为栖霞寺僧永所得。陈永定三年,僧永死,弟子普智奉献。陈亡,玺传于隋。不独晋非此玺,而陈隋亦无此玺矣。李石信《晋阳秋》之说,谓晋孝武太元十九年雍州刺史郤恢得玺于慕容永,乃送建业。不独晋不得此玺,而永之崛起,亦无得玺之理。语在《永和玺》注。)
正史所载亦多不同,若不因本朝绍圣间此玺再出,士大夫以纸出之,当职官手自摹之,则其著见于天下者寡矣(原注:郑望之《秦玺跋》云:绍圣四年初献秦玺,诏百官杂识视。时先君为尚书郎,乃请以纸出之,遂得其真。《金石录》云,咸阳所获传国玺,初至京师执政以示将作监李诫手自摹印之,遂传于世。)
然其玺尚有玉色未辨,不得而尽考也(原注:汉宣帝立玉宝璧祠于未央宫中,刘原父以为受命宝和氏,当是据崔浩而言。崔浩《汉书音义》曰:传国玺是和氏作之。舒元舆云:秦丞相八字刻在荆玉,而飞上天矣,则其当为白玉。徐令言云:其玉出蓝田山蔡京等云:其色绿如蓝,则其当为绿玉。《石虎别传》曰:武乡长城县韩强,在长城西山岩石间得玄玉一方四寸,与同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以为瑞。则又有玄玉者矣。)
今且序秦汉魏晋所得之宝,与白色、绿色、玄色并出之异,然后辨史氏之差误,众说之不根,使后之君子有考焉。
秦以前民皆以金玉银铜犀象为方寸玺,各服所好。
秦独天子称玺(原注:出《汉旧仪》)始皇作传国玺,使丞相李斯书之,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原注:《吴志·孙破虏传》注引旧《吴书》之文如此。应劭《汉官仪》曰:天子有传国玺,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且康。」《吴志》注云:「且康」、「永昌」二字,未知何者为得。《朝士谈》云:秦玺面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玺上隐起为盘龙文,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是皆未见真玺者也。考正史及众说,未尝有「且康」二字,其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已两至本朝。其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自晋传隋,亦不闻有背文、面文之说也。且既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则其背文不应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意同而词不律,非古人之意也。)」。
汉高帝入关至灞上秦王子婴系颈以组,降轵道旁,封上始皇帝(原注:出《高帝纪》。)
后诛项籍,即天子位,服御其玺,世世传授号曰汉传国玺(原注:出《元后传》。《汉官仪》以为子婴始皇玺,高帝服御之,恐未必如是之遽也。)
周勃诛诸吕,废少帝,尝手贯皇帝玺(原注:出《史记·世家》应劭注。)
文帝时有言欲反,下廷尉薄太后文帝曰:「绛侯绾皇帝玺,将兵于北军,不以此时反,今居一小县,顾欲反耶」?
文帝乃出之(原注:出本传。)
昭帝时,殿中有怪,一夜群臣皆惊。
霍光尚符玺郎,郎不肯授欲夺之,郎按剑曰:「臣头可断,玺不可得也」。
甚谊之。
明日,诏增此郎秩二等。
昌邑王,即持其手,解脱其玺组,奉上太后,乃立皇帝(原注:并本传。)
哀帝崩,无子,太皇太后即日驾之未央宫,收取玺绶(原注:出《王莽传》。《太平御览》载,哀帝将崩,以玺绶付董贤,曰:「无妄以与人。」中常侍王闳者,叔父也,白元后,请夺之。即带剑至宣德闼,谓曰:「宫车晏驾,国嗣不立。君受恩深重,当俯伏号泣,何事久持玺绶,以待祸至耶?」不敢拒,跪授玺绶。按《汉书·董贤》、《王莽传》,哀帝置酒麒麟殿,上在酒所,从容谓,笑曰:「吾欲法,何如?」进曰;「天下乃高皇帝之天下,非陛下之有也。天子无戏言。」上默然不悦。哀帝既崩,白:「董贤年少,不合众心。」收印绶。则知元后之未央者,收皇帝玺绶;而王莽所白者,董贤印绶也。《御览》本援引《汉书》,而班固荀悦之书皆不载,不知何书耶?)
平帝既崩,孺子婴未即尊位,玺藏长乐宫。
王莽篡汉,使安阳侯王舜请玺于元后,后怒曰:「而属父子宗族,蒙汉家力,富贵累世。
既无以报,受人孤寄,乘便利时夺取其国,不复顾名思义。
人如此者,狗猪不食其馀。
且若自以金匮符命为新皇帝,亦当自更作玺,何用此亡国不祥玺为」!
太后涕泣而言,亦悲不能自止,良久乃仰谓太后:「臣等已无可言者,必欲得传国玺,太后宁能终不与耶」?
太后语切,恐欲胁之,乃出汉传国玺,投之于地,以授曰:「我老已死,知而兄弟今族灭也(原注:出《元后传》。《玉玺谱》曰,元后投之于地,玺上螭一角缺。而正史不载,至《吴书》乃始见之也。)」。
及汉兵诛带玺绶避火渐台,商人杜吴杀取绶,不知取玺及头。
公宾就见绶,问绶主所在,乃斩首并玺与王宪
得玺,无所送。
后宫,乘其车服。
越四日,而李、邓晔入长安,斩,送更始大司马谢禄,而玺归更始矣。
赤眉杀更始于高陵,立刘盆子
建武三年光武征赤眉于宜阳,赤眉君臣面缚奉高皇帝玺绶,乃诏先帝玺绶,归之王府,斯乃祖宗之灵,士人之力。
其择吉日,祠高庙,赐天下长子为父后者爵,乃受传国玺(原注:出《光武纪》。)
灵帝既葬,少帝在位,献帝未立,宦者张让、段圭作乱,劫二帝幸北宫,又走小平津。
掌玺者奔散,并失其玺。
、圭等既诛,二帝既还,得六玺于阁上,而传国玺独未得也。
董卓少帝献帝陈留王即尊位。
初平改元山东州郡起兵讨迫帝都长安
二年遂发掘洛阳诸陵,破虏将军孙坚,以袁术之命入洛阳,扫除汉宗,平塞诸陵。
军城南,甄官井上,旦有五色气,举军惊怪。
令人入井,探得传国玺,方圆四寸,纽盘五龙,上一角缺(原注:此《吴志·孙破虏传》注引《吴书》之言也。此玺元后投之于地,旧不言一角缺,而言一角缺者昉乎此。)
明年死,袁术将僭号,拘夫人而夺之(原注:出《山阳公载记》。)
僭号二年而死,荆州刺史徐璆得玺,还许上之汉(原注:出《朝士谈》,与《山阳公载记》相表里。但《载记》节文见于《吴志》注与杂书,未见全文,恐亦出《载记》也。而《玉玺谱》乃云,袁绍有僭盗意,拘坚妻,逼求之。得玺,举兵以向魏武魏武恶之。败,得玺还汉。恐不然也。按为破虏将军,乃袁术之意。死后,复表其兄子贲豫州刺史,策载母徙曲阿,继从袁术,其不为袁绍所拘,事理明甚。)
魏文帝将受汉禅,遣使求玺绶于献穆曹后(原注:后,魏武女也。)
后怒,以玺绶抵轩下,因涕泣横流曰:「天不祚玺(原注:出《穆后传》。《续汉书》云:「天不祚此玺。」其义亦通。按《魏志·贾逵传》;魏太祖崩,隐陵侯彰行越骑将军从军长安来,问先王玺绶所在。正色曰:「太子在邺,国有储副,先王玺绶,非君所宜问也。」是时魏未受禅,所问者魏王玺绶耳,非传国玺绶也。)」。
司马师将废齐王芳,使郭白太后,取玺绶置坐侧。
及迎高贵乡公,又请玺绶,后曰:「我见高贵乡公,小时识之,我欲自以玺绶手付之(原注:出《魏略》。)」。
自魏传晋,使太保郑冲奉玺禅位。
其后平吴,不过得金玺而已(原注:出《晋书》。《御览》引《拾遗录》曰:晋太康平吴,孙皓送六金玺,云无玉工,故以金为印玺。)
惠帝时赵王伦篡位,使义阳王威黄门郎骆休逼惠帝,夺玺绶。
伦败,反正,曰:「阿皮捩吾指,夺吾玺绶,不可不杀」。
阿皮,小字也,于是诛(原注:出本传。)
怀帝永嘉五年岁在辛未王弥洛阳,执刘曜,而传国玺不可考矣(原注:《晋书》载永嘉末洛京不守,玺为刘聪所得。及石勒灭刘氏,玺入伪赵冉闵诛石氏,玺又入。及是四十二年,而玺复归于晋。然其文乃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与「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文不同。《北齐·辛术传》云:辛术广陵,获传国玺,送邺,文宣以玺告于太庙。此玺即秦所制,方四寸,上纽交盘龙,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且言二汉相传,至魏晋没于刘聪至穆帝永和中得之,历宋齐梁而没于侯景败,得于郭元建,而以进焉。按永和所得玺,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至隋犹在,载于《礼仪志》者甚详。而所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寂无闻见,则知《晋史》所载者为是,而《北史》所载者为非也。唐贞观撰《晋史》,其志书最为详备,不应有此玺而不录。《玉玺谱》云:玺属石勒刻一边云:「天命石氏」。此题今不复存。《朝士谈》云:石季龙磨其隐起之文,刻其旁为文曰「天命石氏。」其说既不相同,又云此题今不复存,不知所见者为何玺,不敢以为秦玺也。惟永和所得,乃有「受天之命,皇帝寿昌」八字,粗有传授,亦谓之传国玺,今别条以永和玺名之。马端临《通考》:梁末侯景之败也,以传国玺自随,使其侍中平原太守赵思贤佩之,曰:「若我死,宜沈于江。勿令吴儿复得之。」思贤自京口济江遇盗,从者弃之草间,至广陵以告郭元建,元建取之以与辛术送之至。按郭元建,侯景之党,败,以广陵王僧辩,既而复降于北齐,齐遣行台辛术广陵。传国玺自五胡之乱没于刘石。石氏败,玺复南归于晋。历宋齐梁,至侯景之败,而玺遂北归于高齐云。)
后赵石虎得玄玉玺于武乡之长城,方四寸,厚二寸,文同秦玺,然其色玄也,不知为何代之玺(原注:出《石虎别传》。按石虎即伪位,在晋文咸康乙未,距永嘉辛未凡二十五年。而得玺之年,不可考也。武乡上党属邑,本朝初属潞州,后析为威胜军。)
秦苻坚姚苌所执,当晋孝武太元十年岁在乙酉,距洛阳之陷七十有四年矣。
求传国玺于曰:「小羌乃敢干逼天子,岂以传国玺授汝羌也?
玺已送晋,不可得矣」。
史不书其玺文,又无送晋之事,不知此为何玺(原注:出《载记》传。)
又六十一年,岁在丙戌
后魏世祖太平真君七年,即宋文帝元嘉二十三年也,魏毁邺城五层佛图,于泥像中得玉玺二,其文皆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其一刻其旁曰「魏所受汉传国玺」。
史不言其玉色、工制与其方广、厚薄,既曰魏受汉玺,或者真传国玺也。
不知魏晋之间,未有言其旁刻字本末者,何耶?
既有二玺,则传国玺已有其副。
太平真君以后,历东西魏周齐隋唐,而此玺未尝见于史。
后魏承平甚久,不知何从失之。
本朝绍圣四年岁在丁丑,距太平真君七年又六百五十一年矣,咸阳县民段义斸地得古玉二,五年正月永兴军以闻,诏尚书礼部、御史台学士院秘书省太常寺官讲求定验以闻。
翰林学士承旨蔡京等奏:按所献玉玺,其色绿如蓝,温润而泽,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其背螭纽五盘,纽间有小窍,用以贯组。
又得玉螭首,其玉白如膏,亦温润。
其背亦螭纽五盘,纽间亦有贯组小窍。
其面无文,与玺相合。
大小方圆无毫发差殊。
今考玺文,为秦玺可知。
其玉乃蓝田之色,其篆乃李斯小篆,其文则刻而非隐起,其字则饰以龙凤鸟鱼,乃虫鱼鸟迹之法,其制作尚象古而不华,于今所传古书莫可比拟,而工作篆书之文巧者亦莫能仿佛,非以后所能作明矣。
臣等被奉诏旨,得与讨论,黜诸家伪说,而断以正史,所有玉玺,委是汉以前传国之宝(原注:蔡京等黜诸家伪说,而断以正史,其说是矣。但其奏有云,曰「皇帝寿昌」者,晋玺也。曰「受命于天」者,后魏玺也。则「既寿永昌」者,秦可知。迁就欺罔,无所不至。按「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晋得此,如今得秦也,岂可谓之晋?至于「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乃秦而后魏得之耳。今乃析而二之,以「受命于天」为后魏之,以「既寿永昌」为秦,其为面谩也甚矣。邵武《后录》:绍圣元年咸阳县民段吉夏日雨后村中立门足陷,得玉一,方四寸,篆文如凤鸟之状,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按《记》云:秦始得卞氏玉,刻以为,元后取投之地,故一角缺。验之皆合,唯记云色黄,此青苍色耳。又云背亦刻「受天之命,皇帝寿昌」,则无之。有司奏上,廷议以为瑞,改元元符,命段吉以官。至靖康,金人取去。)
诏令礼部太常寺考案故事以闻。
四月丙戌礼部太常寺言:按《国朝会要》,元日五月朔冬至,并行大朝会仪,乞以礼祇受,群臣称贺。
从之。
宰臣章惇书写玉检,诏词臣撰乐章,付太常寺,应奉朝会之用。
丁酉,诏传国宝检以「天授传国受命之宝」为文。
五月戊申朔,行朝会礼。
己酉,大赦天下。
癸丑甲寅,恭谢景灵宫
戊午,宴于紫宸殿
丙寅,诏以绍圣五年六月朔元符元年(原注:出《泰陵宝录》。)
徽宗即位,以白玉作受命宝,为八宝之一,其方四寸有奇,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为文。
大观元年十一月,诏八宝初成,可于正月二十三日后用之。
尚书省言:受命宝非常用之器,唯封禅则用之。
则大观以后,本朝有绿白二玺矣(原注:出《会要》。谨按《御制八宝记》云:受命宝,其玉蓝田,其制秦也。不可以传示将来,贻训后世。方参稽宪度,自我作古,有以宝玉献者,色如截肪,气如吐虹,温润而泽,其声清越。有以古篆进者,龙蟠凤翥,鱼跃鸟飞,奇耦相生,纵横得所。有以善工进者,雕琢众形,如切如磋。分毫析缕,不见其迹。四者毕备,于是揭而玺之,乃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文作受命宝,其方四寸有奇。蔡绦云:得秦玺而无检,螭又不缺,疑其一角缺者乃检也。自有玺后,考验甚详,上犹独取其文而黜其玺不用。旧说螭一角缺,未有言其检者,此又之凿也。但古今所见少有同者,不得不致疑耳。)
元符戊寅靖康丁未,盖三十年。
建炎戊申嘉定辛巳,又九十四年矣。
永和玺者,不知其何时作也,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与秦玺不同(原注:《北齐·辛术传》以其文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误也,已于秦玺辨之。)
后世以为传国玺易与秦玺相乱,今故以永和名之,谓其以永和至晋,而名始着也。
其制度精密,非当时僭伪所能办(原注:《晋阳秋》云:鸟篆隐起,巧丽惊绝,与传国玺不同。《隋志》云:螭兽纽上交五盘螭,鸟篆隐起。)
洛京失守,南北纷争,假托天命者,皆欲得此玺。
变诈百出,无所不至(原注:《·载记》,冉闵石祗,僭大号,遣其使人常祎慕容隽使记室封裕告之曰:「石祗去岁使张举请援,云玺在襄国,其言信否?」曰:「平寇之日,在邺者略无所遗,玺何从而向襄国?」《载记》又曰:冉闵既败,慕容隽欲神其事,诈言历运在己,妻得玺以献,号曰奉玺君。以永和八年皇帝位,大赦境内,改元曰元玺。又《玉玺谱》云:元帝渡江后,数世无玉玺。北人皆曰司马家儿是白版天子。或谓元帝大兴三年慕容廆尝送玉玺三纽,不知彼乃宇文氏所得之玺,非中国之玺也。)
晋永和虽得之,而所以得之者非正道也(原注:《载记》又言:冉闵被执,其子智尚幼,蒋干遣詹事刘猗奉表归顺。濮阳太守戴施应之,次于棘津,猗至施止,不听进,责其传国玺。猗归以告干,犹豫不决。施因遣参军何融率壮士百人入,登三台助戍,谲之曰:「今且出玺付我,凶寇在外,道路梗涩,亦未敢送。当遣单使驰告天子。天子闻玺已在吾道,当遣重兵相援。」干信之,乃出玺付融,融使赍玺驰还。或谓何融以赏得之,或谓戴施取之以计,乃使何融驰还。或谓冉智以玺付之,非蒋干也。大要是何融、戴施共谋取之,冉智年幼,听命于蒋干,不足深辨。《晋阳秋》云:雍州玺者,晋孝武太元十九年雍州刺史郤恢表慕容永称藩奉玺,方六寸,厚一寸七分,蟠螭为鼻,合高四寸六分,四面龟文,下有八字,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云是慕容所制,未详厥始,此则误也。八字载于永和八年《晋纪》,不可泯没。慕容永崛起小丑,草创简陋,寻为慕容垂所杀,安得更自制玺?先是慕容隽慕容廆之子,父子雄据一方,犹以不得玺为耻,诈封奉玺君,而况于乎?其言未详厥始,则不根甚矣。)
姑因史氏诸家之说,推本而铺叙之。
永嘉五年王弥洛阳,得六玺送刘曜刘聪,而此玺在其中(原注:洛阳陷时,与秦玺当皆送刘聪,而秦玺不复传授,疑乱兵失之。)
聪死,子粲嗣位,其大司空靳准作乱,自称大将军,执粲杀之。
为乔泰等所杀,推靳明为盟主,遣卜泰奉玺于
大悦,谓泰曰:「使朕获此神玺而成帝王者子也」。
石勒闻之怒,增兵攻明。
败于石勒,其子熙奔上邽
石虎上邽,遣主簿封送玺于勒
向所谓六玺者,止有其一,此外特太子金玺耳(原注:已上并杂出《晋书·载记》。按天子有六玺,曰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所用不同。应劭《汉官仪》及诸史皆详言之,与传国玺并行于世。自永嘉以后,每言传国六玺,则是六玺不皆在,与传国玺合为六耳。《前凉录》载,张寔元年兰池赵婴上言,于青涧中得一玉玺,钳纽,光照水外,文曰「皇帝玺」。《后周书》曰:宇文氏因狩得玉玺三,纽有文曰「皇帝玺」,必永嘉以后之所失者也。至唐贞元二年,神策将温嘉顺犹得白玉印文曰「天子之宝」,亦可见矣。赵封送玺于勒,止有一玺,于此可见。)
石勒既死,石虎篡立。
死,其子世嗣位。
石遵、石监、冉闵相继篡立,闵为慕容恪所执,其子智守邺尚幼,因其臣蒋干以玺献于晋(原注:《燕书》曰:元玺六年,蒋干遣太子詹事刘猗赍传国玺诣晋求救,猗负玺行数里,天黄雾四塞,不得进,易取行玺始得去。此事虚诞,全不可信。)永和八年,玺至建业,百寮毕贺(原注:出晋《穆帝纪》。)
自晋传宋,宋元凶劭作乱而败,不见传国玺。
问劭,乃云:「在严道育处」。
就取得之。
孝武即位,拜蔡兴宗侍中,每言得失,无所顾惮。
帝新拜陵,尝使负玺陪乘。
宋末,谢朏侍中,领秘书监
齐高帝将受禅,当日在直,百寮陪位,侍中当解玺。
佯不知曰:「何公事」?
传诏云:「解玺授齐王」。
曰:「齐自应有侍中」。
乃引枕卧,传诏惧,乃使称疾,曰:「我无疾,何所道」?
遂朝服步出东掖门,乃登车,仍还宅。
是日遂以王俭侍中解玺,既而武帝请诛
高帝曰:「杀之则成其名,正应容之度外(原注:并出《宋书》。)」。
自齐传梁,至简文帝,为侯景所篡。
败,其玺不知所向。
北齐东南道行台辛术广陵得其八玺,献于文宣文宣以告太庙,而此玺居其一也(原注:《辛术传》云: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推原所自,以为永和中载僧施所得者,使督护何融送建业,历、齐、梁至侯景败,侍中赵思齐以玺授南兖州刺史郭元建以送于,而以进焉。其玺文与《晋纪》不同,疑传误也。若以为晋永和自是一玺,而辛术自是一玺,特传引用之误,亦是一说。但永和玺后来却有传授,而辛术玺所谓「受命于天,即寿永昌」者,齐陈之际,略无所传,知其误也。又文宣纪载所献八玺,而传只载传国玺,又不知其七者果何玺也。先是齐受东魏禅,固尝遣太尉彭城王元韶等奉皇帝玺绶,而魏宗室元晖业骂之,曰:「尔不及一老妪,背负玺与人,何不打碎之?」事见《魏景穆十二王传》。则知当时之玺不一而足,八玺之中,亦必有所谓六玺者,特宋齐所传,非西晋之旧也。)
北齐河清中着令定制,自六玺之外,止有传国一玺,白玉为之,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乃是物也(原注:《隋志》载北齐玺,自传国玺、六玺之外,止有木印,则辛术元韶所进之玺,已不能全矣。)
北齐、西魏皆并于后周,始与神玺并行于世(原注:西魏大统三年槐里获神玺,大赦,不言其文也。独《隋志》言,神玺、传国玺皆宝而不用,神玺明受之天,传国玺明受之运,则神玺之文,亦有关乎天命者矣。)
开皇三年,诏以传国玺为受命玺(原注:出《隋文帝纪》。《朝士谈》云:开皇九年江南,得真传国玺,乃改前所得者名神玺。此又不考本末者也。秦玺失于晋永嘉,而稍见于后魏太平真君之时,永和玺复归于晋,而隋已得之于后周矣,陈安得有真传国玺哉?谓陈有梁敬帝近代受禅之玺,犹之可也。况西魏、北齐已先有神玺之名,非开皇所改明矣。)
隋之亡也,玺没于宇文化及
化及败,为窦建德所得。
唐武德四年,克平东夏建德右仆射裴矩奉八玺以献,而受命玺实在其中(原注:化及之事,虽出于《朝士谈》,而正史不全载,然新旧史于《建德传》皆云裴矩奉传国八玺来降,则炀帝失之于化及化及失之于建德,其事明矣。)
唐有受命玺,以封禅礼神,即其旧也(原注:《新唐志》载,神玺、受命玺之外,止有天子、皇帝六玺而已,是谓八玺。乃言有传国玺及八玺,岂通传国而为九耶?志言八玺甚备,而传国玺独无所言,是误以受命、传国为二玺矣。当云合传国为八可也。)
太宗贞观十六年,复刻受命玺,其文曰「皇天景命,有德者昌」。
而受命之名,复自别于传国玺矣。
武后长寿二年,尝改玺为宝。
中宗神龙元年,又改宝为玺(原注:此三事,皆出《通典》,而本纪不载。特于长寿二年九月乙未,书作七宝而已。)
玄宗天宝十载,改传国宝为承天大宝,而传国之名犹不废也(原注:肃宗乾元元年,上皇天帝御宣正殿,授皇帝传国、受命宝,则知虽改为承天大宝,而旧名不废也。)
五代乱离后,其玺不复存矣(原注:蔡绦《国史后补》云:国初创业艰难,诸宝多阶石为之。元丰中,始诏依古作六玺,有玉而未成也。《会要》云:唐末六玺亡失,国朝铸以金鍮。太宗雍熙三年,诏以天下合同之印为天下合同之宝,御前之印为御前之宝,书诏之印为书诏之宝,铸以金,是玉玺不传于本朝也。)
受命宝者,其初当出于传国二玺,其一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其二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皆有受命之文,而未以受命名之也。
隋文帝受周禅,遂有东、西二魏之宝,其名不一,而所谓传国玺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乃永和玺也,其传最远。
开皇三年,始表异而出之,名曰受命玺,而受命之名立矣。
隋传之唐,而太宗不以为受命玺也。
贞观十六年,乃自作受命玺,以白玉为螭首,其文曰「皇天景命,有德者昌」。
是隋、唐之际,各有是玺,而其文则异。
本朝继五代之后,二玺皆不复存。
至道三年十一月二十日真宗即位之初,中书门下言:皇帝受命宝,请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诏可,而不言其制度也(原注:《会要》误以膺字为应字,而《长编》不载,旁见于《宏词类编》者,乃作膺字。虽不足据,然累圣皆作「恭膺天命之宝」矣。)
大中祥符元年五月,有司详定封禅仪,请以玉牒、玉册并刻字填金,联以金涂银绳,缄以玉匮,置石䃭中。
封匮以金泥和粉乳香为之,印以受命宝,宝方一寸二分,文曰「恭膺天命之宝」,则是真宗朝尝两作之矣(原注:《会要》云:请依旧制,别造玉宝,文同受命宝,则是八字皆同,而《长编》止载「恭膺天命之宝」六字,盖节文也。是时又作「天下同文之宝」,铸以金,以封石䃭。《会要》虽云封匮封䃭之宝,而不言别作,则又略也。)
乾兴元年仁宗即位三月十六日礼仪院言:皇帝登位,所有受命之宝,并缘宝法物,请下文思院少府监
从之。
天圣元年九月二十二日,诏以宫城火,重制皇帝受命宝,则是仁宗初年亦两作之也。
嘉祐八年英宗即位六月十三日翰林学士范镇言:「伏闻大行皇帝受命宝,欲举而葬之,恐非所以称先帝恭俭之意。
其受命宝,乞陛下自宝用之,且示有所传付」。
检讨检寻典故,及命两制礼官详议。
翰林学士王圭等奏议曰:「受命宝者,犹昔传国玺也。
宜为天子传器,不当改作。
谓今宜从省约,以称先帝恭俭之实」。
其后别造受命宝,而所议弗用。
元丰八年哲宗即位门下侍郎章惇言:「奉诏篆皇帝受命宝,请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
从之(原注:以上并出《会要》。)
即是以观,本朝皇帝即位,皆作受命宝,而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矣。
但前乎真宗,则有太祖太宗之世,后乎真宗,则神宗居英、哲之间,而受命宝亦不作,岂作辍亦随时耶?
将史失之耶?
哲宗得秦玺,绍圣五年四月诏作传国玺检,以「天授传国受命之宝」为文,是哲宗有两受命宝,而秦玺其一也。
徽宗初年,亦作受命宝,因秦玺之旧,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为文,则徽宗之受命宝,不复用「恭膺天命」之旧矣。
既作受命宝,又作国宝,及天子、皇帝行信六宝。
大观元年,八宝皆成,十一月十一日,诏以来年正月二十三日后用之(原注:镇国、受命本是二宝,而《会要》乃载大观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诏受命宝字之上添镇国二字,则当与国宝相乱矣。至三年八月二十五日,又诏八宝之名,一曰镇国神宝,二曰受命之宝,则是受命之宝未尝加国字也。《会要》何为并载耶?)
今皆不存矣(原注:朱丞相《秀水閒居录》云:靖康京城失守,八宝悉为金人劫取矣。但八宝既失,而国宝独存,其文所谓「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者,则又朱丞相误也。国宝文九字,曰「承天福,延万亿,永无极」,而「范围天地」以下十六字者,谓之定命宝,乃朱丞相维扬所见者也。合定命宝言之,谓之九宝。靖康八宝皆失,而定命宝独在。蔡绦《国史后补》载九宝甚详,与《御制八宝记》及《会要》诸书皆相表里,当以说为正。)
予讨论玉玺本末,有所谓《云麓漫抄》者,乃(原注:彦卫。)景安之所作,予未之见,疑犹有遗论也。
讨论粗定,乃于亲戚间见之,顾其说微有差误,不足取信。
且如秦玺之为玉,或云和氏,或云蓝田,要当指一物为证。
今云秦得和氏所献玉,命李斯篆书,诏工人孙寿蓝田玉作,何也?
献帝初虽失玺,后复孙坚得之,再入袁术,而徐璆以上于许。
今云献帝出奔则失之,何也?
曹操虽不受汉禅,而子丕实受之,刻玉玺之侧,曰「魏所受汉传国玺」,虽真伪未可知,未尝指言所刻也。
今云不应丞相时,先取其玺,何也?
晋元帝渡江,数世无玉玺,北人始有白版天子之讥,其后永和得玺,君臣相庆。
今云三国鼎立时,有假版天子之语,何也?
秦以前为方寸玺,至始皇侈而大之,乃作受命玺。
今云方围四寸,其为伪无疑,何也?
如此等类,不可胜举,姑举其概以自志焉。
中兴四将赞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七、《昌谷集》卷一七
赞曰:臣之妻父国子祭酒萧之敏为臣言,刘锜顺昌之捷不在杀金平和尚原下。
晚岁守荆州,闻其名者争先睹之,褒衣博带,自言老当退矣。
圣眷念其前功,尚令分阃。
其挟有勋劳之意,形见颜面,识者知其志气有限,不可以复用。
其后握兵京口,往来江淮间,轻进易退,卒致瓜州之衅,失其本心,非疾病而后乱也。
李显忠、魏胜二传,其人忠勇善战,亦皆万人敌
显忠宿州之降,已不足以厌服人心,所部诸将仅有曹高麦一二辈颇致其力。
及张计通等拥众而归,遂抟手无策,与之俱遁,则于知人御众之道犹有歉也。
胜以捐躯效死,可谓义士。
朝命未通,孤立于东海
援兵不至,送死于淮阴
贤则贤矣,临事而不惧,好谋而不成,犹非中道。
若夫智略足以料敌,鉴裁足以用人,纪律严而下不忍怨,粮运竭而众不忍叛,身死八十年,闻风者犹且悦之,其惟岳飞乎?
古之所谓大将,不过于此。
然而南北分合,应有定时,忠邪身死,应有定数,岂权臣一日所能自为之?
哀哉!
秘书丞许君墓志铭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七、《范忠宣公集》卷一二
君讳渤,字仲容,其先许昌人也。
祖讳德恭,终于华州蒲城主簿,遂为蒲城人
祖讳知岩,父讳仁愿,皆不仕。
君少沈悟,慨然思自奋励,以起其家。
读书业文,不舍昼夜。
天禧三年进士,擢高第,为原州军事推官
再调邠州观察推官,移监凤翔府太平宫
兴州军事推官陇州防禦判官、权知天兴县,又为润州观察推官
凡五为从事,积十四考,徒以无荐者,不得迁。
君益以刚介自守,亦不以人不己知为愠,孔子所谓「君子者乎」。
其罢天兴也,尝退居终南山下,葬其三世,既而以林泉为乐者凡五六年。
贫甚,亲友不堪其忧,以义劝之,遂强起官丹阳
时先文正自饶移润,适君在幕中,遂知其贤,因暇日问之曰:「以君文行之高,何知者之少耶」?
君对曰:「相知之道,固未易也。
未尝茍欲人知,故人亦不知。
盖闻君子病乎无能,不知非所病也」。
文正公爱重嗟叹之,遂荐于朝,改著作佐郎
以不善史事,求监邓州商税,又移监西京税。
秘书丞、监嵩山崇福宫
宫旧无监官文正公方在政府,以君高介之节,不可劳以俗务,故特奏置监官以处君。
而与宦者不合,罢去,监郾城县税。
年六十八,告老于朝,得以本官致仕。
文正公解赐带以赠之,今仆射富公亦遗钱十万,遂买山居于箕、颍之间。
庆历丁未岁七月一日,以疾卒,享年七十。
君疾中为文二篇,以示子孙,其大旨皆穷理尽性之言。
呜呼!
死生且不能累君之心,况名利邪?
娶武氏,屯田员外郎骧之女,治家有贤淑称。
二男,长曰惟忠,以君致仕恩累官为德顺军判官,后君若干年而亡;
次曰惟孝,奉君之丧,以某年某月日葬于颍阳县醴泉乡盖祖里,夫人武氏祔。
女一人,适屯田员外郎仲恪
孙男三人:宗述、宗逸、宗远。
孙女二人,并幼。
君性高洁,而尚仁恕,平居不妄言笑,尤精于鉴裁。
其为文章,必本仁义,而以教化为主。
有文集十卷、注《文中子》三卷藏于家。
尝以所业投富公,公以为黜邪辅正,崇立经术,得孟、韩之所存。
噫!
以富公之称,固可信其文矣;
文正公之知,固可信其行矣。
葬既有期,惟孝持君之《行状》,泣来请铭。
予以先公所知,义不可辞,而为铭曰:
学臻乎原,仕恬其进。
世不我知,乐以自信。
金玉其坚,其芳。
潜英隐华,久而乃彰。
位不克显,道则有馀。
呜呼许君,其君子儒。